深层追问保姆荒

    月薪四五千难招人

    “刚毕业不到一年,现在月薪就4000多了,这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”6月1日,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,来自聊城、在济南东外环一个家庭做保姆的隋盈盈高兴地说。

    今年22岁的隋盈盈去年毕业于一所专科学校,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。去年底,经朋友介绍,她去了山东大嫂职业培训学校学习了育婴知识。今年2月,学习结束后,她应聘到了一个雇主家当保姆,照顾20个月大的孩子。雇主夫妻都在外企上班,对隋盈盈十分关照。刚开始工作时底薪3000多,干了4个月后,雇主将她的工资涨到了4000多元。

    保姆成为稀缺资源,收入也越来越高。但是,高薪并没有吸引更多的从业者,以至于“保姆荒”越来越严重,有时月薪四五千元也难招到有技能的保姆。济南万家盛世人力资源公司总经理万忠介绍说,现在想请保姆,至少得提前半年。山东大嫂职业培训学校校长何霞也深有感触:“我们每个月只能培养100多名保姆,可是现在每天都有四五十家客户来请保姆,我们真的满足不了客户的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目前,全国保姆业从业人员约2000万人。这个数字看似庞大,实际上远远不能满足社会的需求。”万忠说,你粗略地想一下,目前我们每年有多少孩子出生,全社会有多少老人?因此,目前保姆供给量严重不足。

    受不了雇主的歧视

    小梅是去年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。在就业难的情况下,她发挥自己具有医学基础知识的优势,参加了正规的育婴师培训,应聘到了济南一家雇主家当保姆。上班之初,小梅很高兴,看孩子是她擅长的事情,而且月薪4000多。

    可是有一天,小梅打扫卫生时,从茶几底下打扫出了100元钱。小梅以为是雇主不小心掉的,就捡起来交给了雇主。过了几天,小梅又从沙发底下打扫出了一枚戒指,小梅又将戒指交给了雇主。看到雇主十分高兴的样子,小梅突然明白了:雇主是故意丢东西来试探她。小梅十分生气,决定辞职。她说:“工资再高,我也不会从事保姆这个行业了。”

    何霞分析认为,在很多雇主的心目中,我花钱请你来,你就得听我指挥。甚至受封建社会的影响,一些雇主把保姆当成“下人”、“丫头”。类似不尊重甚至歧视保姆的事情经常发生,从而导致家政从业人员流失严重。何霞说:“一些保姆转行,主要是因为人格尊严得不到尊重。很多人宁愿去从事低收入的脏累工作,或闲在家里,也不愿意干保姆这一高薪的职业。”

    万忠也对保姆的辞职原因进行过分析。他得出的结论是:很多保姆和雇主不欢而散,既有保姆的原因,如保姆工作存在过失,犯下小错误等等；也有雇主的原因,一些雇主歧视保姆,甚至责骂、罚站、半夜赶出家门。保姆业入户服务这种工作性质本身已经让保姆产生压力,如果再受到歧视,服务显然就很难持续下去。

    缺乏法律保护

    今年初,家住济南市天桥区的刘阿姨当保姆时,就遇到这样的窝心事。有一天,她在雇主家拖地,不小心滑倒,导致右臂骨折。由于没有社会保险,刘阿姨只能自己花钱去治病。后来经过协商,家政公司承担了40%的费用,刘阿姨自己还得支付近3000元的医药费。

    手臂还未痊愈的刘阿姨表示,以后再也不干保姆了:“没有医疗和养老保险,病了、老了怎么办?干这个行业心里总觉得不踏实。”

    “由于种种原因,保姆业的法律保护严重匮乏。”济南知心大姐家政公司总经理刘玉美说,目前,济南90%的保姆与家政服务公司只是一种简单的中介关系,保姆和雇主只是雇佣关系,这种关系不在劳动合同法保护的范畴内。也就是说,从法律意识上,从事保姆业不是就业,保姆并不受劳动合同法的保护。由于法律的缺位,干保姆不算就业,他们的一些基本权益,都难以得到保障,从而加剧了从业人员的不安全感,导致很多人放弃保姆工作。

    从业人员素质偏低

    6月1日,家住济南市槐荫区的郝先生来到山东大嫂职业培训学校,想雇一名40岁左右、育婴经验丰富的保姆。郝先生说:“儿子今年才1岁,已经换过3个保姆了。有的干了不到一个星期就走人了,有的根本就不懂照顾婴儿方面的知识。找个合适的保姆可真难,这不是愿意不愿意花钱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济南天宫家政公司经理田洪华说,公司每年介绍出去的保姆有2000多人,基本上没有时间培训。尤其近两年“保姆荒”加剧,有些保姆一来公司就可以马上上岗。特别是大多数保姆流动性大,对其进行培训难度就更大了。

    “很多保姆没有把这一工作当成职业,求职时抱着临时思想,学习技能的欲望也不高。”田洪华举了一个例子:有一位来自济南近郊农村的姑娘,干保姆干得好好的,可是一个多月后,家里来了一个电话,就辞职走了。

    万忠说,目前就整个山东省来看,正规的家政服务人员培训机构寥寥无几。可以说,九成以上家政服务人员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培训。此外,保姆一般在40—50岁之间,且有一半以上来自农村,使得保姆这个群体,整体素质偏低。供给不能有效满足需求,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为“保姆荒”。

    职业化探索的启示

    “家庭服务业是以家庭为服务对象,向家庭提供各类劳务,满足家庭生活需求的服务行业。大力发展家庭服务业,对于增加就业、改善民生、扩大内需、调整产业结构具有重要作用。”国务院在下发通知时,明确界定了家庭服务业的概念和意义。也就是说,家庭服务业已经引起国家的重视。

    随着社会的发展,家庭服务业特别是保姆的市场需求越来越旺盛,将会成为服务民生的一个重要产业。那么,保姆业的路该怎么走?

    万忠认为,“保姆荒”要得到解决,最终还要依靠完善的权益保障,让保姆职业化。为此,济南万家盛世人力资源公司作了一些探索。万忠介绍说,从今年3月开始,该公司将1000多名保姆纳为公司员工进行管理,而不是过去的介绍出去就完事。别看这样一个小小的变化,对于公司和保姆来说,都是意义重大的。公司要承担保姆服务不到位、甚至造成损害的赔偿责任,因此公司的责任加重了,就必须做好对保姆的培训和日常管理。而对于保姆来说,公司给他们购买社会保险,需要维权时公司出面,让保姆有了保障和归宿。

    “从宏观上说,加强政策支持,加强法律保护,加强社会保障,是促进保姆业发展必须解决的问题。”刘玉美说,从微观上说,保姆要有职业意识,明白哪些是能做的,哪些是不能做的；雇主也要尊重保姆的人格尊严,尊重保姆的劳动。只有保姆和雇主相互理解和信任,二者才能双赢。